昨天晚上和老同学出去及时行乐了一番，回来时刚刚好是五月四日的凌晨。本来听伙伴的聊天，感触便颇深；尔后回到黑漆漆的寝室，迷迷糊糊之间突然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，就总觉得不写些什么实在难以入睡。所以还是在老地方，写了一些琐琐碎碎的无聊话语，来逼迫自己赶紧上床睡觉。那些文字原本是不值一哂的，而且反反复复，不过是一些上纲上线的无病呻吟而已，因此便让它永远沉没在纸卷中罢。但是我今早睡得也不安生，总是惦记着这篇文章，索性重新好好写一写，以解我个人的无端心闷。
剖析自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，实在是不知该从何说起。在以前的生活里，我只对过去和未来有过幻想，幻想一些已经无法改变，或者尚不知是否会发生的事情，但我想那毫无根据的脑内构思根本就不算是思考；可惜对于现实，我想得虽并不少，不过是那种小布尔乔亚式的、功利主义的想法。总想着自己的衣食住行、未来的出路，以及眼前的考试和作业。我想「意义」、「目标」、「主义」之类的东西不多，但也不少，但大都是一些自以为是的「玄学」思辨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结论。毕竟从小到大我读的书太少，身体力行也不足，恐怕我的哲学理念和世界观，压根是毫无根据的；但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再去塑造自己的模样了：当一个人有这种机会的时候，他往往没有这样的主观意识；可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，已经错失良机。
如果说现在的我已经渐渐成为将来的我，以及将来的将来的我，那么我总是要想方设法，把自己看得清清楚楚才行。如果我自己不能掌握自己，认识自己，那么我自然无法克服自己，也就只能变成将来的我，以及将来的将来的我。我似乎很在乎这种尊严一般的自控能力，我自己也不清楚这种特质是由什么导致的（可怜，我无法掌握自己的记忆），但大概初中阶段的时候，我可以确定自己还没有这么要强。因为在那个时候，我实际上是借用一种「清高」般的高人一等的态度，来掩盖自己的软弱无力而已。在之后的一段时间，我大概是建立起了充分的自信，才逐渐放弃这种处世态度。但是这种对过去的恐惧，一直深深地留在我心里。
但我的这种尊严，也许只不过是一种自我欺骗而已。因为我对自己的放纵，倒像是钻了「自己掌握自己」的空子。如果我真的那么在乎控制的能力的话，我现在就不会在自习室里写这篇文章了。想想看，我的懒惰心理，在绝大多数情况下，都会战胜我的理性认识。我对现实的掌控，是有选择性地，潜意识中带有偏向性的。这种所谓的自控，从根本上来说是有缺陷的，是需要好好反思的。这不仅仅是宏观与微观的问题，我想在很多功利地看相当重要的场合，我依旧不能控制自己。我的心中似乎永远有这样的一种矛盾，它反映出欲望和理性的斗争，反映出「清心寡欲」的表象下的荒唐道德。
我从近几年起一直压制自己的欲望，这并非是像以前一样有意为之，而是到了今天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，才突然意识到的。我很怀疑这是不是因为现实提供不了我想要的东西，所以我假装自己根本就不想要。一个有趣的问题：究竟是我不想谈恋爱，还是因为没有条件，所以我「让」自己不想谈恋爱？这个问题很典型，老实说，很有可能是后者；但不排除是前者的可能。
之所以这么判断，乃是因为我对自己的情感，可以说是相当清楚的。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」这种事情，似乎最近没有发生。每一次自己内心产生的愉悦、幻想、满足、嫉妒、无奈、慌张、恐惧、喜爱、无力，我自己都一清二楚——表面上我不会有任何的表现，就像是这种情感被「捕捉」一样，由我自己选择如何表现。我其实很高兴，自己总算是可以客观地对待自己的真实情感，不管之后我是撒谎还是坦诚，多多少少有了一些理性的思考。（但我强调理性太多了，感觉自己就像是为了那个理性人的目标而生存着的。很难说我是不是真的清楚人类世界的可爱之处，以及对于群体行为的认识究竟是不是准确。）
我现在还算是一名「青年」，比上五四运动时候的青年恐怕还要老上一点。说我甘心在这里敲着代码，为一些可怜的分数而争得你死我活，这是违心的。但是考虑到一百年前后的历史背景已经大不相同，学习当年的青年活动似乎不太能解决这个问题。毕竟国难当头的年代，和和平发展的年代，当然是不能一概而论。但是想起今天是五四运动一百周年的日子，还是内心有些酸楚。我在这个时候写了这么一篇批判自己的文字，倒不是为了向先贤看齐什么的，只是觉得如果我不做什么，只是又一次地在学堂渡过自习的一天，那实在有些对不起自己的良心。道德于我有时重要，有时不重要，我也琢磨不透自己的标准（双重标准？值得反思），但这不是一个道德上的问题。也许我看到自己的精致利己主义的一部分，就感觉厌恶至极。这种思想确凿不是正确的，这一点我非常清楚，但我还是不可抗拒地写下了这篇文章，想「借古讽今」，用五四运动好好地讽刺讽刺自己。这种冷漠的态度，着实让我感觉，自己的确是相当可怜的了。
2019年5月4日
于学堂
